沈渊在她身边坐下,清冽的山风拂起他漆黑的长发,衬得他玉般的容颜如皎月般明朗。漆黑的瞳仁似深邃的夜空,遥远处有如星子般闪烁的点点光亮,沉默许久他才轻声说,音如山泉潺潺悦耳:“只因对这尘世还有依恋,心中有所难舍,那一劫怕熬不过去。”
凡人成仙,最后一步便是历经自九重天而落的九道天雷。千万年来,无数修仙者连第一道天雷都没撑过,究其原因多半是因心有杂念。
小葵又坐到了地上,托着腮晃着脚,喃喃自语:“听螭吻说,渡劫也没那么难,有神力护佑,是很容易成功的。”
沈渊道:“且不说有没有神愿意,单这一做法便是违反天规的。”
小葵脱口而出:“我愿意啊!”见沈渊惊愕地看着她,她弯着眉眼摆摆手,“我是天帝天后的女儿,他们最疼我了。你看上次我偷采离朱叶,也就被责骂几句,没关系的。”
沈渊轻皱眉头,小葵拍着胸脯:“就这么决定了,你渡劫,我护你!”
帮助沈渊渡劫,话很轻巧,但做起来却远没想的那般容易。
天神护佑凡人渡劫,便是将天雷的七八成力往自己身上引。小葵神族血统纯正,本是最容易修炼。可她自幼淘气惯了,哪能好好练习法术?当日引水入海,都费了她不少神力,更何况是要硬生生地抗这九道天雷。
第一道雷落下的时候,小葵疼得龇牙咧嘴;第二道时,浑身肌骨如被拆裂一般,眼泪不由自主地簌簌而落。真的好疼好疼,疼得她想就此放弃,可是泪眼婆娑中,她看到脸色惨白的沈渊,忽然有了莫名的力量,觉得咬咬牙,身上的疼也能挨过去。
一道,又一道,最剧烈的疼痛已经过去了,小葵神情恍惚,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。这比疼痛还可怕,清醒之时,可以抗住天雷,一旦昏迷过去,很有可能被雷活活劈死。
小葵一咬牙,右手化刀,用力在左臂上割了道长长的口子,刹那血流如注。鲜红的血映入眼帘,唤回了她部分神志,她看到已经被雷劈得单膝跪地弯了腰的沈渊,心中莫名一疼,神志都回来了。
第七道……第八道……第九道!
那仿佛可以割裂山川的粗壮闪电迎面而来,小葵还未来得及反应,身子已不由自主地飞到沈渊面前,天雷从她身上穿过,她只觉得自己的肌骨碎裂成粒粒粉末,在这毁天灭地的天雷中四散。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回头,看到沈渊不可思议地震惊表情,她还来不及弯起嘴角告诉他“成了”,便陷入了昏迷。
小葵的梦境很漫长,可漫长的梦境中,都是沈渊的影子。她想去拉沈渊的手,沈渊却挣脱了,毫不犹豫地朝另一个方向飞去。
“沈渊!”小葵从梦中惊醒,满身是汗。
天后在床边替她擦汗:“可算醒了。”
天帝一拂袖,青花瓷瓶落地而碎:“胡闹!你以为凡人渡劫是闹着玩吗?是要魂飞魄散的!要不是你母神在最后关头护你一把,你就死了知不知道!”
小葵吓了一跳,从小到大,这是第一次见父神发这般大的火。她缩在天后的怀里,小心翼翼地瞟天帝。
天帝滔天的怒火,也被小葵跟小猫似的可怜神情浇灭了,他郁闷地摔门而出:“慈母多败儿!”
天后见爱女受伤,心疼死了,絮絮叨叨地问了半天还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。在小葵快要抓狂的时候,天后终于问出了最想问的话:“你是不是对那个男子动心了?”
小葵想都没想,脱口而出:“我喜欢沈渊,我想嫁给沈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