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睁开眼时，入目是刺眼的白，鼻腔周围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。

“秋池同志，你醒了，感觉怎么样？”

宋秋池努力辨认了好一阵才发现说话的人是冯指导。

她虚弱地摇了摇头，接过了冯指导递过来的水。

“秋池同志，我原本想和你说一下签证的事，到了你家里发现你家门没关紧，人也晕倒了。”

“只是不小心摔倒了。”

宋秋池艰难地开口，她没有说出真实的原因，还试图保持那最后一丝体面。

冯指导的神色突然变得犹豫起来，他张了张嘴，却什么都没说。

“冯指导，还有什么事，您放心说，我接受得了。”

听见宋秋池的话，冯指导缓缓叹了一口气，将手中的检查单子递给了宋秋池。

“秋池同志，你不要难过，你还年轻，人生还有无限种可能。”

宋秋池接过检查单子，在看清上面的字时呼吸一滞。

怀孕三周，胎像不稳，受撞击滑胎。

“我没有可能了。”

宋秋池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，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腰侧，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疤，是为救顾宴庭留下的。

当时医生告诉过她，这伤危及了她的子宫，她很难再怀孕了。

没想到三年后，她和顾宴庭总算有了第一个孩子，却被他亲手害死了。

宋秋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，猛地抬头才发现冯指导不知何时离开了，大概是想给她留出单独的空间。

从刚醒来开始，宋秋池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阵腹痛，她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状况。

但她按了好半天的呼叫铃，也没有护士过来查房，万般无奈之下，她只好下了床，拖着破败的身体往病房外走去。

刚推开门，她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。

“没听到晚意在喊疼吗，治不好晚意，我要你们好看！”

宋秋池鲜少看见顾宴庭大发雷霆的样子，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没有，但到了秦晚意这里，一点小伤都让他这么担心。

好几个医生站在顾宴庭面前弓着身子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

为首的应当是资历最深的医生，他擦了擦汗，有些无奈。

“我们检查了好几遍了，秦小姐的身体确实没有大碍。”

“你们……”

顾宴庭还想发火，但他视线一瞥，似乎发现了宋秋池，径直朝她走了过去。

“宋秋池，你还真是煞费苦心，知道我送晚意来了这里，你也来这里故意偶遇我，想让我心疼你是吗？”

他不由分说直接拽住她的胳膊，用的力气很大，几乎是当即宋秋池的手腕就红了一大片。

“顾宴庭，你放开我，我没有。”

宋秋池努力想挣脱开顾宴庭的束缚，但她身体本就虚弱，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。

“哼，你没有？你知不知道容貌对于一个舞者有多么重要，要是因为你这一巴掌耽误了晚意的首秀，你用什么来偿还？”

宋秋池强忍着眼泪，倔强地看着顾宴庭。

“那你知不知道，就在刚刚，我们的孩子没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