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回溯到高三下学期，江哲转学来了我们班。

他长相清秀，很会说话，一来就吸引了不少后排女生的注意。

自我介绍完，他径直走到最后一排，在陆星远身边的空位坐下。

「你就是陆星远？那个常年霸榜年级第一的学神？」

陆星远正低头解一道复杂的物理题，闻言茫然地抬起头，点了点头。

「我叫江哲，以后就是你同桌了，请多指教啊。」

江哲笑得一脸无害，可我却在他眼里看到了和成年人眼里一样的神色。

那是一种毒蛇盯上猎物的眼神。

江哲完全不像个来冲刺高考的，他上课睡觉，下课打球，作业永远不交。

但他很会来事，每天都给陆星远带不同口味的早餐，中午抢着去打饭，一副小跟班的模样。

全班都知道他想抱陆星远的大腿，好在考试的时候能「借鉴」一下。

陆星远脾气好，对谁都温和，也从不拒绝江哲的刻意讨好。

直到一次月考，江哲趁老师不注意，伸手去拽陆星远的卷子。

陆星远第一次沉下了脸。

「江哲，你想看自己写，别动我的。」

江哲的手僵在半空，脸上闪过一丝阴鸷，但很快又换上嬉皮笑脸。

「哎呀，遥哥，别这么小气嘛，大家都是兄弟。」

那之后，他依旧缠着陆星远，但那份热情里，多了些让人不舒服的黏腻。

他开始对陆星远的私事刨根问底，会趁陆星远不在，偷偷拿起他的水杯喝水，甚至会翻陆星远的书包，美其名曰「找支笔」。

我因为看不惯，提醒了陆星远一句。

「你离他远点，那个人不对劲。」

江哲听到了，回过头冲我笑了一下，那笑容让我脊背发凉。

「楚辞是吧？瓷器的『瓷』？真是个好名字。」

他故意念错我的名字，语气里的嘲讽不加掩饰。

很快，高考来了。

考完最后一门，我感觉自己发挥得前所未有的好。

我攥着攒了许久的两百块，想等成绩出来那天，请陆星远一起去撸串。

我想告诉他，兄弟，我终于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了。

可我再也没等来那一天。

陆星远死了。

从他家公寓的顶楼一跃而下，据说当场就不行了。

警察说是学习压力太大，没考好，想不开。

我冲到他家楼下的时候，只剩下了拦住事发地的警戒线，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，却盖不住那股淡淡的血腥气。

我不敢相信。

那个告诉我「你会发光」的人，怎么会自己先熄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