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衍要带我回家。

我不想去。

我知道自从我把顾知意推下水后，我在温家人眼里已经是个疯子。

我害怕他们嫌弃的目光和冷言冷语。

但我不能拒绝。

我要言听计从。

在家从父，出嫁从夫，夫死从子。

我爸早就死了，我妈嫁人了。

虽然温衍还不是我的丈夫。

但他是签了字把我从女德班接出来的人。

所以，我要听话。

进了温家的院子，我先到了泳池旁。

口中念念有词，直直地跪了下去。

温家人都围了过来。

我很害怕，但我必须完成这个任务。

温衍停好车，快步走过来。

“慕尘，你在做什么!”

“我在为自己曾经造下的孽忏悔。”

这时，温衍那个上大学的表弟甩着悠悠球过来了。

绳子发出咻咻的破风声，球体闪着刺眼的光。

我喉咙一紧，顿时无法呼吸。

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。

我想起了抽在我身上的龙鞭。

还有电击时的火光。

我抱着头闪躲。

身子一歪，掉进了泳池。

周围的人都说这是我的报应，我听着没有一丝不快，反而觉得是种解脱。

我这算是赎罪成功了吧。

我呛了几口水，好在我会游泳。

抓着温衍的一只手就上来了。

温衍喊李妈带我去换衣服。

快进门时，我被顾知意接手了。

我没想到顾知意也在这里。

更没想到，她已经被温妈妈认做干女儿。

甚至在温家拥有了自己的房间。

她打开衣柜，甩给我一套长衣长裤。

“慕尘，你以为所有掉进泳池的人都能被温家收留?东施效颦!”

我不停鞠躬说着对不起，解释说我没想赖在温家。

然后换上衣服，被顾知意带下了楼。

到了用餐时间，顾知意让我坐到她身边。

温家妈妈夸顾知意大度不计前嫌。

顾知意温婉地笑着，帮我夹菜。

我却战战兢兢，如履薄冰。

她每夹一次，我都要起身向她鞠躬说谢谢。

温家妈妈惊异于我的变化。

不停地夸女德学校教得好。

我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菜。

温衍冷眼看着，突然问我。

“你开始吃香菜了?”

我点点头，“香菜很好吃。”

我从前很挑食。

气味大的蔬菜，例如香菜芹菜和葱姜蒜之类的，都不吃。

可是到了女德班后，我吃了。

刚到女德班时，食堂做了香辣肉丝。

有一个刚来的女孩子哭闹起来，说她不吃香菜也不吃辣。

那天，她被丢进了厕所，老师们拿着龙鞭抽她。

逼她吃掉厕所里已经用过的手纸。

从那天起，我再没挑过食。

老师说得对，再难吃的食物，都比肮脏的手纸美味。

我悄无声息地吃着饭，却没动眼前杯子里的水。

我听到顾知意说想和温衍合作一个项目。

温妈妈夸她是女强人。

我不安地看着顾知意。

“顾小姐，您不能做女强人，否则就得切掉子宫和乳房，放弃所有女性的特点，女强人都没有好下场的。”

餐厅里静极了。

顾知意的脸由红转白，愤然起身。

“慕尘，你太过份了!你就这么恨我吗!”

温家妈妈直摇头，“看来女德班也教育不好她了。”

我很不解。

这就是女德校长讲话时说的话啊。

强人只能是男人来做。

女人做强人，就不配称之为女人。

要切掉子宫切掉乳房，彻底离开女人的队伍，才可以去做强人。

顾知意拂袖而去，我惶恐地站在餐桌旁。

大家都说扫兴。

饭没吃完，就全都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