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

一个人回了家。

心情糟糕，全身无力。

晚上打起精神把孩子哄睡交给保姆后，我躲进卧室，关了灯躺在床上发呆。

以前那么将就着也都过来了。

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，心里空空的，总感觉少了些什么，没有了好好活着的动力。

谢昭还没有回家。

一直到晚上1点，外面的开门声才响起。

我在黑暗中睁开了眼。

客厅传来嘈杂的声响，夹杂着杯子碎裂在地的声音。

应该是喝醉了。

我在犹豫要不要出门去看看时，卧室外响起敲门声。

起先只是轻轻地敲，后面声音越来越重，快接近于砸门了。

谢昭往常不会这样。

喝醉了回家后，他基本都很安静，不需要人照顾，直接回书房睡觉。

我怕吵到孩子，赶紧开了灯，起身去开门。

“你干什么？”我压低声音问。

“我能干什么？！”谢昭站在门口，眼睛通红地看着我，醉醺醺地嚷着。

那双通红的眼睛，看得我有些心酸。

我去拉他的手袖，放柔了语气，“不要吵到孩子，进来说吧。”

他没有反抗，顺着我的手摇晃着进了卧室。

我一边扶着他，一边把门关上。

转身时，谢昭突然挣脱了我的手，瞬时把我推到门上，整个人紧贴着压了上来。

“谢昭！”我一边使劲推开他，一边生气地提高了音量。

谢昭没理我，兀自把头埋在我的颈窝，沙哑着声音问，“苏仪，你都没有心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我抿着嘴把头转向另一边，避开他嘴里呼出的酒气。

心又开始痛了，从某个地方开始，慢慢往全身扩散。

“为什么......”谢昭的声音里藏着轻微的颤抖，“我以为只要努力.....总会得到你的心......但看来......永远得不到了......”

“我没心，所以不用得到。”我艰难地维持着表面的冷漠。

“你真的.......真的.......”谢昭声音逐渐哽咽，最后泣不成声。

脖颈处能感到有泪水滑落，冰凉刺骨。

我的心也仿佛坠入了冰窖般。

我压下心里的翻涌，轻声说，“你醉了，回去睡吧。”

“回去？”谢昭苦笑，“这是我们的卧室......我要回哪里去？”

“那你在这睡吧，我去书房睡。”

我怕眼泪会忍不住，想赶紧逃离。

“就这么嫌弃我.......一秒......都不愿和我多待？”

被问得哑口无言，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
“苏仪，就没有哪怕一刻.......就一刻.......你对我动过心吗？”谢昭声音已经变得沙哑，带着些小心翼翼。

“没有。”我深吸了口气，咬紧牙关缓缓说。

“真好......我知道.......我就知道.......

谢昭呢喃着站直身。

但明显已经意识不清，开始左摇右晃起来。

我赶紧伸手扶住他，吃力地把他扶到床上，帮他脱了鞋盖上被子。

谢昭嘴里一直念叨着“我就知道”。

我轻轻摸了摸他的脸，心里默默说，“也好，这样大家都死心。”

今晚看来得去书房睡了。

伸手准备去关床头灯离开，起身的瞬间，我的手被紧紧抓住了。

谢昭仍闭着眼，嘴里喃喃自语着，“苏仪.......你怎么这么狠心......你知道我多爱你......”

我僵住了。

心又开始尖锐地疼起来，仿佛有人在用针尖一遍遍地猛扎一般。

我从没听过谢昭说“我爱你。”

虽然知道他曾经喜欢我，可这三年婚姻生活的冷漠相对，我以为他早已对我寒了心，勉强在将就而已。

那三个字，击溃了我心底的防线。

我再忍不住，呜呜哭了起来。

谢昭睁开了眼睛。

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抽泣的我，又四周看了下房间，目光再转向我们握在一起的手。

“对不起......喝醉了......”他轻松开我的手，坐直身体，哑着声音说。

我的眼泪根本止不住，还在不断往外涌。

心里的委屈和苦楚压抑太久，可能需要释放了。

“对不起......”谢昭犹豫了会儿，伸出手帮我擦脸上的泪。

我任由他的手在我脸上摩挲。

谢昭眼底溢满了心疼，慢慢凑过脸来，温柔地亲吻我脸上的眼泪。

我没有拒绝。

那个吻于是慢慢来到唇边，覆盖在我的嘴上。

没有进一步的动作，只是停留在那，他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的底线。

我心酸的同时又觉得愧疚。

自己似乎从没有好好尽过妻子的义务。

这么想着，我一边哭着，一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腰，贴紧那个温热的唇，慢慢伸出了舌头。

得到我的回应，谢昭全身顿时紧绷起来，鼻子呼出的气息逐渐灼热。

他将我禁锢在怀里，舌头蛮横地搅动着，热烈地回应我的吻。

我闭上眼，让自己沉浸在他粗重的喘息声中。

过了一会儿，他把我放倒在床，整个人压上来，手慌张地探进衣服覆盖在柔软处，急切地揉搓着。

我伸手关掉了床头的灯。

黑暗中，彼此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，谢昭的喘息声也越来越重。

在谢昭猛烈的攻势下，我忍不住呻吟起来。

那声呻吟又点燃了谢昭的欲火。

他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。

整个过程中，他一直用尽力气紧紧抱着我，仿佛要把我嵌入骨髓一般。

这攻城略地的占领，让我的心也沉醉了。

“先放纵享受吧，管不了那么多了。”我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。

08

第二天在全身酸痛中醒来时，谢昭已经出门去上班。

他给我发了消息，“我让保姆带彤彤出去玩了，你好好休息。”

看着“好好休息”那几个字，昨晚缠绵的场景又开始在脑海里回放，心跳似乎又加快了。

久违的心跳声。

想来真是有些可笑，这是我们成为夫妻后的第一次同枕。

虽然强迫自己不去在意，但心里还是有遗憾的。

我和谢昭，不知为何，就别扭地成了如今这个样子。

在公司时，我其实知道他喜欢我，其他同事也都知道。

他看着我时总是目光灼热，那眼神足以说明一切。

但那时我已和沈子尧在一起。

所以，即便大家都知道，也不敢随便拿这件事开玩笑。

沈子尧也知道，所以对谢昭的敌意又更深了些。

而我，只能假装不知，和谢昭刻意保持距离。

那件事之后，那个刻意保持的距离才被打破。

那天，公司的副总把我叫到办公室，说有人事方面的事问我。

关上门后，他客套了几句后，就走上前笑着拉起我的手说，“人力资源部的经理转岗了，你有没有兴趣，我可以帮你。”

我未料到他会如此直接。

心里虽然对那个经理的岗位有野心，但当下那双拉着我的肥手实在让人反感，我也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往上爬。

只是，要顾虑到以后的日子，我无法任性地做到撕开脸反抗。

我只能忍着恶心，强笑着试图缩回自己的手。

那个强笑可能被误解成了同意的信号。

他急切地伸出双手把我搂在怀里，嘴也凑了过来。

心里升起了无助和委屈，但我仍不敢出声，咬紧牙关无声地反抗挣扎着。

我用高跟鞋的鞋跟使劲踩了他的脚，待他吃痛松手的间隙，忍着泪匆忙跑出了办公室。

我去营销部找沈子尧哭诉。

当时，他带着部门里刚来的一个美女员工正准备出去应酬。

听完我的话，他淡淡说了句，“没办法，忍忍吧，都这样。”

然后，匆匆走了。

心里委屈和失望夹杂在一起，我躲到角落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。

谢昭经过看到我，一脸着急地过来问我怎么了。

得知经过后，他握紧拳头，气势汹汹地冲进那个副总的办公室，指着那个副总大骂了一番。

他的动作太快，快得我都没来得及阻止他。

动静也太大，大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。

我当时其实很感动，但也担心会拖累谢昭。

所幸，最后那个副总被辞退，谢昭被提拔，此后公司里也再没人敢欺负我。

之后，我和谢昭的关系便亲近了些。

比起一味只会让我忍的沈子尧，谢昭的义无反顾深深触动了我。

我知道，这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。

沈子尧出国的那晚，我心情很糟糕，约了谢昭在KTV喝酒。

他默默陪着我，看着我喝酒买醉，眼神里满是心疼。

我太难过了，难过得想放纵。

借着酒劲，我不管不顾地贴紧他坐下，伸手搂紧他的脖子，凑过脸去吻他。

“你醉了。”谢昭皱着眉躲开我。

他越躲，越勾起了我的好胜心。

我摇晃着站起身，然后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到他身上，嘴又再次凑上去。

他终于放弃了抵抗。

眼神里开始燃起炽热的欲望，他一手搂住我的腰，一手将手指插进我的头发，掠夺般的吻重重落了下来。

那天后，我们度过了一段暧昧的甜蜜时光。

每天下班后，谢昭总会找各种理由到我的住处，然后两人一番云雨。

他提过多次，想和我确定关系。

但我都拒绝了。

刚和沈子尧分手，又立即开始另一段关系，太快了。

当然，我更怕的还是公司里的流言蜚语。

那些流言蜚语，不管对他还是对我，都不会是件好事。

直到得知怀孕，直到我拿着怀孕报告和谢昭说，“为了孩子，我们结婚吧。”

谢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，声音里透着失望，“没有孩子的话，那我连一个男朋友的身份也不配，是吗？”

“孩子是无辜的，我不忍心打掉孩子......”

＂那我呢？＂谢昭幽幽看着我，眼底透着刺骨的寒意，“当初和我睡在一起是因为沈子尧，现在要和我结婚是因为孩子。我从来没资格成为那个原因？”

我沉默了，不知该如何反驳。

我从未那般想过。

但事实上，一切好像不受控制地就成了那样。

后来，婚还是结了。

只是，谢昭再没给过我好脸色，我们的婚姻也成了形式。

我知道，他对我失望了，但是又舍不得放下我，所以以这样的方式折磨我，也折磨他自己。

而我呢？

我不敢去探究自己的心，也不知道如何化解谢昭心里的怨恨。

所以，那些心结，便一直横亘在我们之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