狭小杂乱的房间里,我看到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把我妈压在沙发上亲。
我皱眉,下意识地抗拒他这样对我的妈妈。
我迅速地窜过去,用力地扒拉着他的衣服,想让他从我妈妈身上起来。
可男人丝毫没有感觉,反倒我累得气喘吁吁。
望着直直穿过他身体的手,我这才意识到,其实我已经死了。
留在这儿的,只不过是一缕人们看不见摸不着的魂魄。
「妈妈!你快点把他推开!」
我伤心地吼道。
妈妈,我不相信,我不相信外婆说的,你跟野男人跑了,再也不要我了。
我的妈妈听不见,她甚至任由着那个人抱着她一路往卧室的方向走去。
我焦躁不已,也跟了上去。
男人把妈妈抵在衣柜边上,粗鲁地撕扯着她的衣服,因动作太大,衣柜上面有个盒子掉了下来。
男人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,我松了一口气。
我飘在空中,看着男人打开盒子,沉着脸问道
「这是什么?」
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件粉红色的棉衣,棉衣的帽子有个长长的兔子耳朵。
我飘过来,虚摸着盒子里面的衣服,又惊又喜。
这还能是什么?自然是妈妈准备送给我的棉衣。
只不过这件比我去年的要大一些,要是我现在还活着,穿这件刚刚好。
可一想到我已经死了,再也穿不上妈妈买的新衣服,我不禁黯淡下来。
妈妈啊妈妈,你知道我已经死了吗。
「你不是说,家里没有小孩吗?那这是什么?」
男人恶狠狠地盯着我妈看。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外婆曾说过,妈妈为了勾搭男人,为了用这具肉体卖多点钱,不惜欺骗他们说没生过小孩。
我担心地看着妈妈。
只见妈妈一脸淡定地收拾好自己,然后起身拿过男人手里的棉袄直接丢到垃圾桶里去。
我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。
我飘到垃圾桶旁边,拼命地想要把那件衣服拿起来,可于事无补。
来回折腾,衣服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,似乎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。
我难过地看着妈妈
「妈妈,可不可以,不要把它丢了。」
可她看不见我,也听不见我说的话。
她正谄媚地哄着那个男人
「曾哥,我跟了你这么久,你还不知道我有没有孩子?」
「我要真是有孩子,你还能要我嘛?我外甥女生日快到了,这是我为她准备的礼物。」
我撇了撇嘴,说着他们听不到的话
「不,那明明就是送给我的。」
你骗得了别人,骗不了我。
我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话,哪怕是外婆。
男人掐住她的下巴,语气鄙夷
「你倒是识相。老子不管你有没有,你我到时领了证,管他哪的孩子,只要你敢带进来,老子扔一个是一个!」
我妈勾上他的脖子,看也没看垃圾桶里的衣服
「曾哥您放心,小曼这辈子只会有你的孩子。您给我的钱,我也一并收着呢,在匣子里,一分没花,到时候存起来,给咱儿子或者女儿买保险……」
妈妈说这话的时候,眼里透着些许的精明,还带着点市侩,这是我不曾见过的。
我想到了外婆讨好舅妈的那副嘴脸。
男人面无表情地睨着妈妈
「休想蒙老子!老子可不要赔钱货,你只能生出个带把的!」
我瞬间炸了毛,因为外婆就是这么说我的,嗯,赔钱货。
外婆总说,大赔钱货生了个小赔钱货,她命苦,养了大的还得替大的养小的。
可我不明白,养?妈妈不是每个月都给了钱吗?
红色的毛爷爷厚厚一沓呢。
而我呢?
我每天吃一顿没一顿这叫养?
天气冷的时候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冻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这叫养?
舅妈每次心情不好打我骂我拿我出气而他们熟视无睹,甚至觉得我就是该打该骂,这叫养?
呵,真是好笑啊。
我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