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马车上,我不禁回忆起和陆沉舟成婚的五年。
我回尚书府看望爹娘时是一个人。
我感染风寒,夜夜咳嗽,辗转难眠时是一个人。
我为将军府打点关系、出席宴会,被众多官员夫人刁难奚落时也是一个人。
甚至每年生辰、团圆佳节,我都是一个人过。
既然如此,我为何要和陆沉舟成这个婚?
我掀开车帘,望着马车外渐渐远去的冀州城,把戴了五年的同心如意镯取了下来。
十天十夜后,我终于回到了京城。
马车在将军府前停了下来。
我走下马车的时候,下人急匆匆过来,对我道。
“夫人,将军派人快马加鞭,给您寄回来一封信。”
我接过信,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。
�所言之事,容我归家时再谈。】
我没有再回信的打算,只是把同心如意镯赠给了门前的乞丐。
走进将军府内,公婆早已在主厅等候。
他们得知我从冀州回来,让下人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佳肴。
一见到我,公公连忙叫人端来茶水。
婆母则是拉住我,向我身后张望:“挽晴,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?沉舟呢?”
我没打算隐瞒,直接回答:“爹、娘,我想和将军和离了。”
公婆顿时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。
婆母握紧我的手,忍不住问。
“为何?是不是沉舟欺负你了?”
面对他们关心的目光,我把在冀州的事都说了一遍。
包括陆沉舟决定在冀州安家的事。
公公顿时怒不可遏:“胡闹!”
而婆母轻声安抚着我。
“你舟车劳顿了这么久,先回房歇息,我立刻修书一封,叫他回来,好好向你赔罪。”
我的确有些疲惫,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三日后的夜晚,贴身丫鬟萍儿急匆匆回禀。
“夫人,将军从冀州赶回来了,现在正在祠堂呢!”
闻言,我来到了祠堂外。
就听见婆母对陆沉舟道。
“挽晴嫁进我们陆家五年,尽心尽力管理着偌大的将军府,替你孝顺爹娘,你爹的腿一下雨就疼个不停,是挽晴寻来名医,按着药方日日亲自熬药。”
“去年,我染上了疫病,人人都不敢近身,是她衣不解带地照料。我睡在床榻,她整夜整夜缩在那窄小的硬榻上。我大好那日,挽晴人都瘦了一大圈。”
婆母又压低了声音。
“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和柳惜柔的旧情!”
“这个女子根本不是良人,当年她势利贪功弃你而去,你还巴巴着追去了冀州,结果她早就和旁人成了婚。今日,你又要为她在冀州安家,你贱不贱!”
“陆沉舟,做人不能丧良心!你但凡心里还有爹娘,就和柳惜柔断绝关系,不然我和你爹就自缢在将军府门前!”
话落,偌大的祠堂一时安静得有些可怕。
陆沉舟一言不发。
当父母的这一刻确定,他是不会悔改了。
公婆只能叹息,用晚膳之后。
他们握着我的手,满眼愧疚。
“挽晴,是我们沉舟耽误了你,对不起……”
“我们同意你们和离,你放心,地契铺头爹娘都让沉舟给你,就当是这些年的补偿……”
说完,他们又看向陆沉舟。
“你和挽晴好好谈谈吧。”
……
我和陆沉舟走到院外。
清辉的月光让我和陆沉舟的影子斜斜映在青石板上。
陆沉舟缓缓开口。
“柳副将的夫君凶恶霸道,战场又刀剑无眼,我是担心她的安危才想留在冀州。”
“至于画像,我一直都放在案几上,从未清理。”
“你若介意,我便让人画一幅你的画像,挂在房中。”
听着陆沉舟避重就轻的回答,我忽然感觉很累。
他看似为我妥协,实则是觉得我为一点小事无理取闹。
殊不知,让一段良缘走到尽头的就是千万桩微末小事。
我垂下眼,轻声:“不必了,我不需要。”
我抬头看着陆沉舟的脸:“成婚五年,若你对我真的有一丝一毫的感情,那你现在就写一封和离书给我吧。”
陆沉舟好似有些犹豫。
这时,不远处书房的门被推开了,柳惜柔一身红衣,扬声。
“沉舟,你们商谈好了吗?”
我循声看去,只见柳惜柔从书房款款而出,她额头裹着纱布,脸上还有擦伤的痕迹。
陆沉舟难得解释了一句。
“三日前,柳副将的夫君从地牢里逃了出来,打了她之后又逃走了。”
“我不放心她独自在冀州,所以才带她回来。”
看着掩不住得意的柳惜柔,又看着面前的陆沉舟,我忽然什么都懂了。
我对陆沉舟道。
“写和离书吧,好聚好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