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没病吧？”

崔三实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张升。

“兄弟，不就隆盛银号么？”

“他们若逼你太甚，你就跟我跑回清河便是。”

“犯不着脑子烧糊涂了，晚上来喝花酒吧？！”

两人坐在晚晴楼里甲等包间。

桌上摆着不少酒菜。

崔三实是一点吃的心情都没有。

“贤弟，为兄没有烧糊涂脑袋。”

张升端起酒壶，为两人斟满。

“山人自有妙计，你等着看就好。”

崔三实哑口无言。

不一会，两名娇滴滴的姑娘走了进来。

一人手捧琵琶，另一人手捧竖笛。

她们脸上略施粉黛，明媚皓齿，秀色可餐。

身上穿着粉色丝裙，隐约间可见一双修长玉腿。

论模样长相，在整个长安的花楼里都能算上一流。

“两位爷。”

“咱们掌柜的柳澄月今日偶感风寒，不便接待。”

“奴家叫水笙，这是我的妹妹水簌。”

“今日逢良辰美景，便为贵客清弹一曲。”

“清水秋月。”

声音媚色酥酥似夜莺婉转。

语调清脆悦耳似银铃轻鸣。

微微一笑，仿佛秋水伊人惊鸿一蹩。

两人不是甚好美色之徒。

就凭听了几句话，也不免面红耳赤，心跳加快。

“张兄，我收回刚才的话。”

“是小弟我错了！”

崔三实咽了口唾沫。

张升没有说话，死死看着她们。

两名大龄未婚男青年，哪里能经得起花中名魁的撩拨。

水笙姐妹，擅长音律歌赋，是不少达官贵人的座上之宾。

两人还都是歌姬里的清倌人。

据传闻，有豪客出了十万两银子要买下她们，许作她们的入幕之宾。

而晚晴楼掌柜柳澄月都没答应。

现在听来，这传言可能是真的。

水笙姐妹一吹一弹，配合相得益彰。

一撩琵琶，水笙轻声唱了起来。

清水秋月一曲，乃是晚晴楼掌柜柳澄月亲自谱曲。

讲述的是绣字闺中的姑娘，在水边偷会情郎时的心情。

曲意绵软悠长，那种似说还拒的女儿情义，欲应还就的矛盾。

被活灵灵展示出来。

崔三实听得如痴如醉。

一手端着酒杯，一手合着拍子。

早就将借银子的急迫心情忘得一干二净。

晚晴楼作为京城三大名楼之首，绝对称得上是销金窟。

张升忍痛拿出之前李掌柜赏赐的那一百两银票。

买了最贵的天字间一晚上的使用权。

普通打杂和农人，一月例钱才不过二三两银子。

一百两银子，换算成现代货币，大约在十万元左右。

当然，这些钱只够听曲吃酒。

若要再请楼中莺花侍寝，还要再出银子。

酒过三巡，歌过两曲。

张升佯装已经吃醉了酒，端起杯子，摇摇晃晃就来到两人身边。

“两位小妹妹好嗓音！好曲子！”

“哥哥我敬二位一杯！”

说完，他一饮而尽，然后又续上两杯美酒。

“来，陪哥哥我走一个！”

水笙身子往后缩了缩，脸色微微一变，将琵琶护在胸前。

妹妹水簌脸上也很紧张，身子一动，便躲在姐姐身后。

“好哥哥，您是第一次来晚晴楼吧？”

“小女二人，只奉音律，不作其他。”

“还请哥哥回了席面，好生听曲便是。”

“嗯？”

张升听了，面色一黑。

“你这小女子怎的与我说话？！”

“爷爷我来你们的晚晴楼，是招待好兄弟快活。”

“看见没，这位便是大理寺六品寺丞，崔知温老爷。”

“你若惹了他不高兴，明天一道诰令，便把你们捉去牢里问罪！”

噗！噗！噗！

旁边正在喝酒的崔知温一下就把嘴里的酒给喷了出来。

张升你自己耍酒疯，非要带我的名字做什么！

晚晴楼是长安三大花魁名楼之首，那自然背后也是极为有背景的。

一个六品官员，放在外省还算个人物。

在京师长安，真的连个屁也不算。

“张升，你给我闭嘴！”

崔三实拉着他，就往酒席那边扯。

“撒手！”

张升一记暴喝，

可怜崔三实就跟个车轱辘一样，滴溜溜滚飞出去。

“小娘子！”

他装作一脸坏笑。

“说吧，要多少银钱！”

“哥哥我啊，最喜欢会唱歌的妹妹了。”

说完，他径直就去捉水笙的腕子。

水笙见此人撕破了面皮，微微叹了口气。

耍酒疯的客人见得多了。

稍微惩戒一下便可，也不用太过火。

想到此处，她放下琵琶，

脚步向左移动，轻臂伸出。

粉拳微微握住，让开张升正面，斜着就打向他的肋骨。

看上去轻描淡写，实则暗藏杀机。

呦，还会功夫？

张升暗笑一声，不慌不忙，反手让出正面。

右臂抱环，手掌往下一撩。

嘭。

水笙就势，结结实实被他是抱在怀中。

“客人，请自重！”

这一切发生的过程，不过一个眨眼之间。

感受着张升胸膛里火热温度，水笙一下子脸涨的通红。

她打娘胎里出来十七年了，从没如此亲密接触过男人。

“臭男人！放开我姐姐！”

一旁的水簌也急眼了，抄起笛子就往张升背上打去。

张升哈哈一笑，抱着水笙就闪到一边。

“骆黑子，有人闹事！”

“谁！”

话音刚落，只听得楼板咚咚咚直响。

一名黑铁塔的大汉一把撞开房门，怒目而视。

“你谁啊！滚出去！”

“叫你们掌柜柳澄月来见我！”

张升一手搂着水笙，一手还端着酒杯，趾高气昂看着进来的黑大汉。

“找打！”

呼！

黑汉子大怒，抡起手里铁棒就往他身上招呼。

“哎，水笙可在我手上！”

张升一不着急二不慌，将怀里的水笙往前半推了一下。

“啊！”

水笙哪里见过如此阵仗，吓得花容失了色，粉黛丢了颜。

连脸上的粉面都噗噗往下直落。

这一棍子可不是开玩笑的。

若是砸实在了，那可就是万朵桃花开，当场香消殒命。

“直娘贼！！！”

黑汉子那个恨，赶忙胳膊一使劲，将铁棍硬生生扭到一边。

“去叫你们柳掌柜出来讲话！”

“闲等杂鱼，速速退到一边！”

张升大声吆喝，其他赶来的护院们也不敢轻易上前。

“张升！”

一记凤鸣清脆悦耳。

“你今日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石，来我的晚晴楼撒野！”

众人见了她来，急忙让开路。

此人身形高挑，一步一趋，贵气逼人。

她头戴黄金凤翅钗，发髻高盘。

鼻梁高耸，面若郎星，眉宇间英气十足。

一袭贴身黑紫长裙，肩批配白色绣缎皮裘。

裙摆侧开，隐约可见一双修长白腿。

哎？

张升见了愣了一下。

之前没感觉，现在看来。

柳澄月咋长得这么像李九重掌柜？

“柳掌柜，好久不见。”

张升放下心里的疑惑，嘴上说着客气，手上可没放轻。

水笙瞪着眼睛，喘着粗气。

见到掌柜的来了，她心里也安定不少。

说什么也要把此人拿下，好好羞辱一番！

“放开水笙，滚出晚晴楼。”

“我可饶过你一次。”

“不然。”

柳澄月打开一面轻罗小扇，微微扇了几下。

“保叫你梅园上下，一个活口难逃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