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翌日,我趁热打铁,撇下婢女跑到靖王府求见。
慕容霄同意见我,让小厮将我带到他练武的后院。
院子里,他身着一身玄色劲装,正处置俘虏。
阳光照的他的长剑熠熠生辉,他手起剑落,直接将一名俘虏的头颅削下来。
「噗——」
温热鲜血喷射出来,在凛冽的寒冬冒着热气。
我的心颤了一颤,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跪在他脚下:「靖王殿下,救救我。」
倘若不能获得慕容霄相助,我的下场不会比俘虏好半分。
我哭的梨花带雨,楚楚可怜,试图让这个铁血的男人,生出一丝丝柔情。
慕容霄摆摆手,将四周的侍从驱了出去。
「立后的诏书早下了,天下皆知,即便是本王也帮不了你。」
他伸手挑起我的下巴,唇角带笑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「殿下,我不是怕死,我就算要死,也该像将士一样死得其所,绝不是殉葬。」
我还试图打感情牌,想激发他的同理心。
慕容霄用指腹轻轻摩挲掉我脸颊的泪珠,怅然道:「本王承认对你有几分怜悯,但不至于为你大动干戈。」
我当然知道他不会为我谋反,就在他要收回手的瞬间,我一把拽住了他的手,用尽全力。
大约是没有见过像我这般胆大的女子,他被我这个举动惊了一瞬。
我凝视着他的眼睛,从容不迫道:「我没有想让殿下阻止立后。」
「那你想让本王为你做什么?」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。
「给我一个孩子。」
……
封后大典,老皇帝卧床不起,我一个人在引礼官的引导下正式成为东华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皇后。
整个丁氏一族加官进爵,丁娴如愿成为太子妃人选,与太子择日完婚。
夜色如墨。
流光溢彩的婚房里充斥着浓重的医药味,屋子里的龙涎香压不住,反倒生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。
喜庆和死亡的气息碰撞,便显得诡异。
我挑起凤冠上档脸的流苏,紧张地望向龙榻上的老皇帝。
隔着半透明的明黄帐子,我依稀可见他花白的头发,一张枯瘦的脸布满沟壑,浑浊的眼球突出,因为身上的疼痛让他此刻的面部表情显的扭曲,令人毛骨悚然。
一堆宫人正照顾着他,根本无暇顾及我。
合卺酒是喝不成了,我一个人用完子孙饽饽,硬着头皮缓缓靠近龙榻,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。
今晚我必须侍寝,让我的名字留在彤史上。
「我来吧。」
我拿过宫婢手里的毛巾,让他们都退下。
我小心翼翼地替老皇帝擦拭冷汗,他青筋凸起的老手,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,怒目圆睁:「你有什么用?」
娶了我,他的病没有好转半分。
他太疼了,一阵阵抽搐起来,痛苦令他暴躁,他撑起身子打我,在我身上胡乱撕咬,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他是帝王,我不能躲闪,更不能反抗,咬牙默默承受着一切痛苦。
宫女进来送药,跪在内室门外。
他终于松开我,我拢起被他扯坏的衣衫,掀起内室的帘子将药接过来。
眼疾手快地将藏在护甲中的迷药放进去,这是我从宫外带进来的,不多,但足够换取今夜的安宁。
喂他喝完药,不一会儿他就阖上双眸睡了过去。
我试探地唤了他两声,确定他已经完全昏睡过去,方才故意弄出圆房的动静。
我已经和靖王初试云雨,知道应该发出什么样的声音。
门外记事的女官被我成功胡弄过去。
只要我等到下个月,确诊有孕,就可以送老皇帝归西了,不过在此之前我都必须用心照料他的身体。
否则,他死我也得死。
天明的时候,他的病会好转许多,但一到晚上就头痛欲裂。
而我作为他的枕边人就得跟着他一起受折磨,他最疼的时候甚至会狠狠咬住我的手腕。
每每松口时,上面都是血肉模糊。
早上毓儿替我上药,她看着我浑身的伤口,脸色发白:「小姐,君上也太狠心了,你每天衣不解带的照顾他,他怎么能这样待你?」
「嘘——」我示意她噤声:「他是天子,天子永远不会有错。」
我是个极谨慎的人,即便毓儿是我带进宫的陪嫁丫头,我也深藏不露。
就这么度日如年的熬,我没能等到孩子,却等来了葵水。
我看着裤子上殷红的鲜血,长久以来隐忍的痛苦,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。
炕桌上的茶盏小盘通通被我拂到地上,摔的四分五裂,宫女太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,统统跪倒在地上,大气也不敢出。
我不能认命,不能等死,必须想办法再给自己一次成孕的机会。
趁着白天老皇帝舒坦一些时,我开口提出要去宫外的寺庙为他祈福。
他病急乱投医,自然同意了。
我酝酿片刻,又接着道:「不过臣妾一人势单力微,若是让皇子公主们一同去祈福,佛祖感念皇子公主们的孝心,必然会令君上龙体康泰。」
我单独和靖王会面过于明显,让所有的皇子和公主一起,方能掩人耳目。
「你去办吧。」老皇帝病殃殃地靠在引枕上,是要午休了。
「是。」我起身福了一福,方才告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