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又梦见小时候的事情。

那时候我放学回家，经常看到我妈眼睛红红的。

而这种时候，我爸必定不在家。

我每次问她：「爸爸呢？」

她只是勉强笑着摸着我的头：「爸爸在忙工作呢！努力工作才能给小雅买漂亮衣服呀！」

后来有一天，我爸带着陈丹和安鑫，到家里耀武扬威。

我妈哄着我回房间，独自一人面对那一家人。

我趴在门口偷偷地听，陈丹和我爸一唱一和，要逼我妈离婚。

我妈那样柔弱的女子，为了我，硬是承受了所有我爸和陈丹的恶语相向。

而安鑫，在我家里到处蹿，在弄坏了我最喜欢的娃娃时，我忍不住冲了出去，与他扭打成一团。

我妈怕我被欺负，连忙起身护着我，却被推到桌角，玻璃划伤了她的脸。

十岁生日那天，我妈非常憔悴，但还是强撑着为我办了生日宴会。

我爸在做什么呢？

他嫌弃我妈给她丢脸，在我的生日宴会上，将她赶出门。

那天下了很大的雨。

我妈孤零零站在雨里，旁边是她散落一地的衣裳。

我哭着扑在她怀里。

我爸站在台阶上看着我们，眼里满是厌恶，旁边的陈丹面上带着笑意，假模假样的拉住我爸：「外面凉，注意身体。」

陈丹住进了我的家里。

即使这样，她仍不满足。

她想要正儿八经的安太太身份，才能顺理成章挥霍我外公外婆留给我妈的财产。

可我妈很倔，她始终不肯离婚。

我爸在陈丹的撺掇下动了心思，将我妈送到赵煜的床上。

赵煜是他俩大学时的学长，如今更是我爸巴结的对象。我猜，他是喜欢我妈妈的。

而很不幸，我爸知道了这件事。

我记得那天赵煜带我去医院看她。

她目光呆滞，脸色苍白，仿佛没有生气。

我吓坏了，一遍一遍地问她是不是不要我了。

我妈才有了些反应，搂住我大哭起来。

滚烫的眼泪浸过我的衣服，烫进我的心里。

我一下子惊醒过来，已是天光大亮。

我拿出手机翻了一下——

「前安氏集团公子，因聚众赌博，故意伤害被捕」的新闻还挂在热搜。

我拉开房间的窗帘，冬日的阳光照进来。

我忽然笑了，已经天亮了，不是吗？

我去看守所看望了安鑫。

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，不住地骂我贱人。

警察示意他冷静一点，我隔着玻璃，面带笑容地看着如今的安鑫。

和我记忆中七岁时与我扭打成一团，故意把我妈推向桌角的样子重合起来。

「弟弟，我知道你心里有气。但是爸和阿姨都念着你呢！」

我特意咬重了“弟弟”的音节，安鑫果然暴跳如雷。

我勾勾唇角：「他们会来看你的。」

你们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。

我从看守所取走了我要的东西，却在出门的地方碰见了陈丹。

瞧瞧，我说什么来着，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。

看着陈丹肿胀的眼睛，我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。

她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：「你来做什么？！」

我瞥她一眼：「自然是看我的好弟弟啊！」

「你有什么资格叫鑫儿弟弟，你不过是个贱人生的贱种！」陈丹面色涨红，拳头捏得很紧。

我最近在练习网球，手劲大得很，“啪”的一声，十分清脆。

「这话该我说你才是。」我低声问她：「要是我爸知道，十多年来，养了个野种，你说他会怎么对你？」

陈丹捂着脸，瞳孔紧缩：「你瞎说什么！」

说罢她恨我一眼，步履匆匆地略过我，往看守所走去。

我眯着眼，看着她的背影，原本我只是猜测。可如今陈丹的反应，倒有几分坐实了。

我看着助理手上的牛皮纸袋，勾出一个浅浅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