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对不起。」

闫成舟的手松开了。

「闫哥，对不起。」

「闭嘴！」

「你一说对不起我就想到四年前你把我捆在床上上了一夜，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」

闫成舟狠狠咬了一口我的唇：「孟子溪，这世界上没有比你更狠的人。」

车开到市区，闫成舟就把我赶了下去。

孟也电话打来，我还在等末班公交。

「姐姐，你今晚又不回家吗？」

「回。」我裹着寒风，呼了口气，「你困了就先睡，记得喝牛奶。」

在她开口前，我先堵住了她的嘴，「牛奶不喝会过期，隔壁阿姨孩子每个月都给她买两大箱，你卖不了。」

她低低应了声：「好吧，那我可以放到柜子里吗？」

孟也房间有个小柜子，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秘密，也有宝贝的东西。

隔壁阿姨送给她的画本，我给她买的书，她不去学校，我只能自己教她。

「孟也。」

「明年，我们去学校上学好不好？」

电话里响起尖叫声，哭得撕心裂肺，我都听到阿姨敲门的声音。

孟也哭得嗓子都哑了，我这次没有妥协，等她闹完。

「孟也，钱姐姐会还，姐姐也能供你上学。」

「你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家里，不是谁都是坏人，隔壁阿姨你不是就很喜欢吗？」

她挂了电话，我也错过了最后一班车。

我到家很晚，阿姨在门口拉住我：「哭了好久，没事吧？」

我摇了摇头：「没事，阿姨，你去睡吧。」

「对了，下次她再卖你鸡蛋你别买了，也别多给她塞钱了。」

阿姨眼眶里有泪：「小溪，她哭着求我，我太心疼了，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怜呢？」

我抱了抱她：「谢谢您。」

一年前要债的上门，险些把孟也吓得精神再度崩溃。

我只好退了廉价的出租屋，租了安保好的房子。

这一年，很多时候都是阿姨帮我照看。

她也没有嫌弃孟也是个精神病，有点好吃的都想着我们。

有时候我在想，人真是不同命，我妈想要个儿子，生孟也时大出血撒手人寰。

结果是个女孩，还遗传了我爸的精神病，不严重。

她比我小十六岁，我爸生了不养，到读书的年纪不让去。

我寄钱回家，他全部偷着用了。

别家孩子有病，捂得严严实实。

他到处宣扬，孟也溜出去玩，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恨不得出个意外人没了。

孟也八岁时真出了意外，他跑得比谁都快。

屋里一片狼藉，孟也缩在角落，眼睛都哭肿了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疲惫得不行，靠着门坐下。

「孟也，姐姐也会累的。」

「别这样对我，行吗？」

「凌晨一点了，阿姨担心你，到现在都还没睡。」

「我知道你不喜欢学校，你不喜欢人，你怕他们伤害你。」

「可你现在有姐姐了，姐姐会保护你的，你不能一直这样，你要长大，你要学习工作。」

「你眼睛能看，耳朵能听，能跑能跳，你是一个健全的人。」

孟也狠狠摇头：「我不是，我是精神病，我会杀人的。」

我心口一疼，捂住眼睛，眼泪顺着指缝流。

「姐姐，对不起。」

「你别哭，我怕。」

孟也爬过来抱住我，哭着求我：「我不想去。」

我闭着眼：「再等等吧，等我们再好点，行吗，孟也？」

她在我怀里无声哭了很久，才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