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他走在郊外的湖畔旁,阳春三月,海棠开得正盛。
“从前学堂中,也栽了一棵海棠。”
祁民走到一棵海棠树前停下,望着那花出神。
“海棠珠缀一重重。”
“每到这时,女孩子们就爱在院中题诗对词,还有的……”
我有些好奇追问道:“还有的呢?”
“还有的就会折下一支,别在耳鬓处。”
祁民话音刚落,也折下一支海棠递给了我。
我接过花,想别在耳鬓处,它却穿过我的身体落在了地上。
“抱歉。”
祁民弯腰捡起了那支海棠,小心地擦去上面沾染的尘土。
“没事,我们把它带回家,放在窗前的书桌上吧。”
“好呀好呀,那后来学堂怎么样了?”
祁民声音闷闷的:“后来战争爆发,学堂就被烧毁了连带着那棵海棠。”
我望着他有些心疼,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。
无奈生不逢时。
“可以写信给你的同窗,或许大家都有相同的志向呢。”
“同窗……对啊!岁安姑娘,你真聪明!”
“我们现在就回去,我这就去给他们写信。”
祁民披着单薄的衣衫坐在书桌前。
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和微弱的烛光,他将想法倾注在纸张上。
我则站在一旁替他研磨,看着一张又一张代表理想的信件完成。
起初,他有些担忧。
他害怕昔日同窗旧友不理解他的做法。
“岁安姑娘,你说他们真的会来吗?”
我目光坚定,安慰道:“会的,他们一定会来的。”
这是历史的注定,是我们后人已知的结局。
在黎明的到来之前,是他们与志同道合的知己一起,前赴后继。
在黑暗中寻求那一抹微光。
后来,他推开门看见大家站在屋外。
一个个都风尘仆仆,面露疲惫。
但他们重新团聚在一起时,眼中有光,心中有理想。
那些笑容是真心实意的。
“我一收到你的信,连夜买车票赶过来了。”
“还有我!我才刚成亲没几天呢。”
“你就把妻子扔在家中了?”
“怎么会!她说想和我一起进步,便去了新办的女校读书。”
“还有李政那小子,留洋去了,祁民,你得等等他回来呢。”
祁民红了眼眶,他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。
只朝他们深深鞠躬,千言万语都化为一句:“谢谢你们。”
他起身看向我所在的方向,那口型是在说:“谢谢你。”
我朝他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