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玉佩,是沈悯送给她的。
李之涧把玉佩交还给我,我勉强维持冷静,将他送出门去。
回到房中便止不住地反胃起来,我干呕许久,泪水不停流下。
原来我视作珍宝的玉佩,在沈悯手中待不足一晚,他不过看了看便随手送人了吗?
还是说他爱蒋嫣实在爱得紧,在他们颠鸾倒凤后他越看她越喜欢,便把这玉佩精心奉上了呢?
伤心淹没过我,头疼也一阵阵袭来,难过中我想起与沈悯的往事。
刚在一起时,我无意告知他我喜欢海棠花,半月过后的一个晚上,他来寻我。
“双双,你陪我去城外好不好?”
于是我偷偷溜出家门,凭他策马将我带至城郊。
夜色很浓,月亮却十分皎洁,在月光下,我看到漫山遍野的海棠,那样活泼泼的花朵,一路开到了我的心上。
“喜欢吗,双双?”
他转过身看我,眼睛在月亮下格外的亮,眼底是藏不住的欣喜与小心翼翼。
“喜欢!特别喜欢!”
我笑着告诉他,看着他凑近我吻我,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我很是发痒。
原来我们早就回不去了。
我躺在床上,任由泪水打湿我的脸,恍恍惚惚听到打更的声音,终于在不知多久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冷,我感觉很冷。
掀起眼皮依稀看到绵枝忙前忙后为我降温,心想原来是已经是早晨了。
我突然听到沈悯急切的声音,
“双双,你还好吗?”
恍惚间我还以为只是又听到了他的心声,他人并不在我眼前。
转念又轻笑,他怎么可能在心中真心牵挂我呢?
睁眼看到沈悯在我的床边,他眼下青黑,像是没睡好,手边还有一碗热粥。
他端起粥来喂我,“怎么回事啊双双,才一天没见,为什么你就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呢?”
我心中冷笑,我能回答他什么。
告诉他我生病是因为忧思郁结?是因为在我们大婚之日前夕得知他并不爱我?还是因为他抛下我出去玩女人?
“要不是为了大计,谁会跑来这照顾她啊...…”
又来了,我听到他心中嘟嘟囔囔,可是他嘴上却说,
“双双,你再好好躺一会,我去外面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有。”
我知他虚伪,故意摆出了心疼的表情,“阿悯,你总是这样照顾我会不会觉得厌烦?”
他愣了一下,又扬起笑容,“怎么会,我之后还要照顾你一辈子,怎么会现在就厌烦?”
他的演技令我叹为观止,若不是我听到他心中一句句不耐烦的抱怨,我真就信了他的深情。
“真是麻烦,累赘的女人。”
我多想问他,问他这样演戏不累吗?为了羞辱我,竟能口不对心这么久?
这么多年,有爱过我吗?
最终,我还是攥了攥拳头,把心里话吞在肚子里。
我想我应该找到机会报复他。
“双双,你怎么哭了?”
沈悯端着药碗进来,慌慌张张放下碗来到我旁边,带着薄茧的手抚去我的泪水。“是我做错了什么吗?”
我沉默不语,听到他心中这样说。
“她为什么哭?难道是因为我昨天没来陪她?可是阿嫣非要缠着我......”
他张开双臂把我揽入怀中,轻声道,“双双,我昨天在忙着处理公务,没来及时陪你是我的错。”
哈,公务?是怎样的公务把他推到了美人的怀中?
他面对我,竟一句真话都没有。伤心之余,我起了恶劣的心思,于是抬头扯出并不真心的笑容,故意激怒他。
“什么公务?难道是为了陪哪位女子才没来陪我吗?”
“双双!”他脸色一变,放开我,眼中带了些被戳穿的恼羞成怒。“你为何这样怀疑我?!”看他愤怒,我终于有了些报复后的快意。
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又靠近我将我抱住,轻轻叹息。
“对不起双双,是我不好,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,我希望你以后能够不再怀疑我,好不好?”他一脸歉意地抬头看我。
我盯着他漂亮的眼睛,无声地点了点头。
沈悯,我们究竟有没有以后,你还不清楚么。
“双双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有空我再来看你,你好好养病。”他看似珍重地吻了吻我的额头,起身便离开了。
但是他的心声却并没有离开。
“秦双双的病看起来不是很重,不需要我太多关心。“
”阿嫣央求我今天早些去看她,要给她带些什么去比较好呢。”
“她说她喜欢吃藕粉糖糕,那我一会儿去街上为她买了来。”
“母亲最近新得了两批绸缎,若拿来给她做衣服她一定欣喜。”
我冷静下来,意识到沈悯本该对我的好悉数给了她。
我忍着身体不适,命绵枝为我换了男装。
悄悄跟着沈悯出了门。
在一家裁缝店外,我看到了拎着糖糕抱着绸缎的他。
还有,那位引众多公子一掷千金的头牌。
搁着熙熙攘攘的闹市,我却还能够看清楚他们二人。
沈悯与她说说笑笑,还高高举起了糖糕引得蒋嫣去够,蒋嫣伸出手跳了跳,自然够不到,于是娇嗔着不轻不重地踹在他身上,沈悯也配合着向后倒去。
我就这样看着,像是他们才是将要新婚燕尔的一双璧人。
沈悯欢喜的心声也闯进我的脑海,我晃晃头想将声音甩出去。
这样幸福的光景还是刺痛了我的双眼,我默默转身,正要离去。
却不小心撞进一个男子的怀里,抬头看,竟然是一身布衣的李之涧。
他低头,表情不太好看,“这就是你给我找的情敌?”
李之涧认得出我的男装,我常常男装去找他玩,他甚至知道少时的我有一个闯荡江湖的梦想。
“你有病啊?”我白了他一眼,“堂堂王爷跟踪女子?”
“我没有。”他嘴硬,“我路过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我挪揄地看了眼他与平常完全不同的打扮。
有病吗,我骚扰他八年了,他不说爱我,老娘摆明了不追他了他反过来天天跟着我。
自尊心受挫?
活该。
我在心里啐了一口。
“你还是要与他结婚吗?”李之涧低头看我,我看不出他的情绪。
“与你无关。“我心情不好,随口应付他。
”这位大爷,我早就看不上你了,趁早另寻良人吧。”
“让路。”我拍了拍他的肩,头也不回地向前走。
他接着问,“就算他爱上别人,你还是要与他结婚吗?”
心脏在抽痛,我本以为所谓心痛,只是话本子里写来唬我的夸张手法。
原来是真的会痛。
没关系,不到月余,便是我们的婚期。
沈悯,你等着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