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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那一撞控制着力度，看着严重，实则没有大碍。

等我再次醒过来时，已经回到寝房里。

我的弟妹李氏，正坐在床边守着我。

看见我醒过来，她急忙便要喊人来。

我却拦住了她。

我昏迷时，大夫已经为我处理过伤口，现在叫不叫人都无所谓。

「外面如今是什么情况?」

李氏看着我，眼里有敬畏有心疼。

我这次一晕，晕了三天。

外面变化颇大，因为我在灵堂上那么一撞，定北侯府其他公亲站出来，匆匆将定北侯下葬。

李氏说，就连宫里也听说了动静，圣上震怒，下旨申斥了顾北言，勒令他在家里反省。

本来顾北言闹的这事，顶多是有些丢人。

可现在，宫内震怒，下旨申斥，外头都在说，顾北言为一个青楼女子逼得我这个做母亲的当众自尽。

李氏提起来，都忍不住忧愁叹息。

我却十分平静。

上一世，便是因为这桩事情，后来的顾北言，时常被言官参奏。

那时候还是我，对着人赔笑脸塞银子，将家里的积蓄和我的嫁妆全部掏空，为他一点点平息物议。

这一世，没了我，背上这样的名声，我倒要看看，他该怎么扭转乾坤!

「顾北言，现在如何?」

李氏看着我苍白的脸色，欲言又止。

我认真地道，「你尽管说，无论如何我都撑得住。」

闻言，李氏叹息一声，说顾北言还是将秀玉留在了定北侯府里。

因为，秀玉已经怀有身孕了。

定北侯只有顾北言一个儿子，顾北言现在有后了。

那也是定北侯的血脉。

定北侯府那些族老们，也不能再说什么。

顾北言就堂而皇之地，将秀玉安排住在自己的院子里，日夜相守。

闻言，我只觉得一阵齿寒。

事已至此，我成这样，顾北言不曾来看过，眼里还是只有那些情情爱爱。

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，我的好儿子，竟然是个全无心肝的混账东西!

李氏见我神色不佳，小心翼翼地安慰着我。

我看着她，心里有些难受。

李氏的丈夫顾二，和我的夫君，是同父异母。

我婆婆定北侯老夫人，早些年只生下了我夫君，便因难产撒手人寰。

她和公公恩爱非常，在她死后，公公没有续弦，只有一个姨娘贴身照顾，便得了顾二。

当年父母为我选中定北侯府做夫家，一来是因为我和夫君自幼的情谊。

二来，便是因为定北侯府家风正，人口简单。

人口简单翻译过来就是，子嗣稀薄。

顾二和我夫君，在这次的大战中，全部死在了战场上。

现如今这一脉的男丁，只剩下我儿子和李氏的儿子。

我记得，后来顾北言想要害死我时，李氏和她的儿子，还曾为我求情，想要帮我逃走。

可是，事与愿违。

最后李氏还因为我，被顾北言活活勒死了。

想到这儿，我心脏就抽着疼。

李氏见我面色愈发难看，以为我伤心，安慰道：「北言还小，他是嫂嫂的儿子，迟早会明白嫂嫂的心意的。」

「谁说他一定是我儿子?」我冷不丁地说了一句，把李氏吓得一愣。

顾北言做出这一切，就是知道，他是我唯一的子嗣，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弃他，只能任由他的所作所为。

可是，姓顾的却不只他一个。

上一世，我为他费心费力，耗尽心血，他却一碗毒药，夺走我的性命。

我死之后，他沉迷温柔乡，耽误了军务，以至于定北侯府上下，全被他牵连。

抄家、灭族……

想到定北侯府那些老弱妇孺的哭声，我几乎喘不上气来。

这样的儿子，不要也罢!

我暗暗下定决心，脑海里却想起我的丈夫。

希望夫君在天有灵，能够理解我，不会怪我……

李氏只以为我是气话，借口说想要去找大夫，转移我的注意力。

我拦住她，「不用找大夫，我的身子无碍。妹妹，你把北杨叫过来吧。」

李氏闻言，有些怔愣，似乎不懂我什么意思。

我定定地看着她，没说话。

良久，李氏一个激灵，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，慌忙起身，走了出去。

等她再回来时，身边便多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。

顾北杨向我行了礼，乖乖地站在那。

我喝着张婆子方才送来的药汤，缓缓地开口，「北杨年岁也不小了，明日，随我进宫吧。」

李氏和顾北杨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我是什么意思。

顾北杨在李氏的催促下，跪下来，恭恭敬敬地向我磕了三个响头。

和聪明人说话，就是不用费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