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刑的太监赶紧退开。
谢无端偏过脸,直勾勾盯着袁是非。
他歪了下头,扯唇,“当着太子殿下的面,不可太粗鲁。”
接着抽刀,“唰——”
手起刀落,头身分离。
血溅了他半个身子,瓷白的脸上也沾了几滴血珠。
偏谢无端还嫌不够。
刀尖儿一挑,头飞抛着落到地上。
正正好,滚到袁是非脚边五尺远的地方。
宛如恶作剧得逞的孩童。
谢无端拎着刀,露出个欢快的笑。
“要这般干脆利落,才不会吓到太子殿下。”
袁是非脑子里嗡一下。
只觉得自己也被溅了一身血。
见她整个人僵在那里,两眼发直一动不动。
好似丢了魂,脸色白得像个鬼。
谢无端眉头微蹙,笑容收敛。
很快收回目光,一甩手。
染了血的刀落入周德年怀里。
“咱家亲自为太子殿下,处置不听话的奴婢。
太子殿下却没说半句好话,可是对咱家心有不满?”
说话的同时,谢无端幽魂一般悄然贴近袁是非。
手指捏住她的下巴,垂眸凝着她的双眼。
冰凉的触感惊得袁是非回神。
抬眼对上谢无端充满审视的眸子。
雪冷的气息裹着血腥味儿刺激着鼻腔,袁是非几乎要吐出来。
“嗯?”
没得到回答,谢无端神色冷沉。
袁是非这才想起他刚才的问话,摇头避开他的手。
后退两步,眼观鼻鼻观心,咬牙道:
“我……孤不过是感激得不能自已,无以言表。
只觉得说什么都太浅薄了些,并非是对厂督不满。”
沉默良久,谢无端嗤笑了声。
“太子殿下也无趣得紧。”
留下这话,谢无端旋身漫步走了。
这一刻,稀薄的空气瞬间充盈。
袁是非很是松了口气。
也是此时,她才真正领会到。
记忆里以心狠手辣,残忍暴戾著称的九千岁。
到底有多骇人。
甚至比传闻有过之无不及!
此时,周德年也擦净了刀,仔细捧着。
让大力太监继续打杀,脸上依然笑盈盈的。
然后转身朝袁是非,说了句让她毛骨悚然的话。
“殿下,此番督主外出办差前,特地在陛下跟前递了话。
说殿下如今已是舞象之年(男子年16),不可在冷宫耽搁下去。
且不久后便是四方来朝,各国均有使臣来京,需得太子接迎。
太子还须学礼数知礼节,不可在使臣面前失礼。
陛下听后很是认可,当即便着人打扫东宫,请了殿下回来呢。”
重新响起的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,袁是非将清周德年的话听了个仔细。
话里话外无疑暗示袁是非,定要登门拜谢厂督!
袁是非牙齿发酸。
前脚当着她面儿杀了人,后脚便提及他对自己有恩。
这不是明摆着说,要是袁是非知恩不报。
就别怪他谢无端翻脸无情?
打了个寒噤,拼命压下的恶心。
这一刻倾泻而出。
她扭头冲回屋内,抱着痰盂大吐特吐。
周德年依然笑眯眯的,眼角的褶子印儿都叠了几道。
等袁是非漱口出来,外头的已经打完了,人也拖了出去。
只有太监提着水忙进忙出,清洗地上的血迹。
熟练得让人心底发寒。
袁是非脸色更白了,身子还在微微发抖,扶着门框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