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这厂里已经干了两年。

前几天，他用手段把老组长给整出工厂。

原以为这位置，非他莫属。

林建峰也提及过，会让他当组长。

可谁知，到嘴的鸭子竟然飞了。

阿牛满腔怨恨，但他并没有质问林建峰。

不是不想，而是不敢。

因为他知道林建峰是什么人。

所以他只能把一切记恨在裴少白身上。

“好的，老板。”

阿牛紧握拳头，但看向裴少白的时候，他却笑容满面。

“组长，我们走吧。”

裴少白浑浑噩噩的跟着他离开。

直至走出洋房，炽热的阳光照在身上，他这才回过神来。

看着前方带路的阿牛，裴少白觉得很不真实。

‘我这就当组长了？’

‘真的吗。’

他本只想混进工厂，把住处和吃饭问题解决。

等稳定了，再做其它打算。

谁知道，这刚进工厂，就成为组长。

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。

好半响。

靠着过人的毅力，他勉强接受这个事实。

反应过来后，他又有些懵了。

组长该做那些事？

多少工钱？

这些，他统统不知。

‘要不要回去问婉姐？’

裴少白犹豫的回头，看向身后那栋三层洋房。

‘算了，已经够麻烦她了，不能事事都去烦她。’

至于她跟老板是什么关系。

老板为何会因她，直接把组长的位置给他。

裴少白不愿把事情想的太复杂。

想到这，他快步往前:

“阿牛哥，能问你件事吗。”

阿牛深吸一口气，脸上阴桀化作笑意:

“当然可以。”

裴少白沉吟几秒:

“咱们这厂的组长，是按工班算，还是计件？”

这句话，他留了点心眼。

工班，是按照每天多少工钱。

比如一天十块，或者更多。

而计件，就是按照每个产品工价多少，做多少来计算。

果然，阿牛听完立即问道:

“你以前在别的厂做过吗。”

“嗯。”裴少白憨笑:

“之前在莲下那边，一间生产小霸王配件的工厂上过班。”

阿牛点点头:

“我们厂跟其它厂不一样，组长每天有三十块工钱保底。”

“只要你把车间管理好，有多余时间做产品，另算。”

裴少白刚想开口，就听阿牛又说:

“不过你可能没多余时间。”

他意味深长留下这句话，就不再跟裴少白说话。

看他走在前面的背影，裴少白陷入深思。

‘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？为什么我会没有多余时间。’

他总觉得阿牛对他有些敌意。

看他的眼神，就像仇人一样。

‘奇怪，我并没得罪他呀。’

心怀疑惑，裴少白快步跟上。

三号车间。

负责生产的是布娃娃。

跟随阿牛走进厂房，望着眼前一个个链接一起的工作台。

以及堆放在四周墙角的成袋棉花，和放在塑料筐里的成品。

再看工作台，几十个员工在小风扇下，双手快速往布娃娃模皮填充棉花。

井然有序的工作画面。

让裴少白暗暗咋舌，他目光锁定就近的一个工作台。

盯着一个女员工的手法，牢记她每一个步骤。

阿牛拍了拍手:

“大家先停下手里的活，给你们介绍个人。”

三十六人纷纷放慢节奏，有些直接停下，朝这边看来。

几十道目光注视下，裴少白心跳加速。

这时阿牛指向他:

“这位，叫...”

说到这，阿牛朝他看来。

“对了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裴少白...”裴少白连忙回了句。

阿牛点点头，眼神显得很是玩味:

“这位裴少白，从今天起是我们车间的新组长。”

“大家欢迎...”

想象中的掌声并没有。

反而是死寂般的沉默。

所有人表情各异，有惊讶，有不岔，也有不屑一顾。

气氛瞬间有些尴尬。

裴少白也意识到问题有点严重，尤其个别几人的眼神，很是不善。

一副苦大仇深的姿态。

“都干嘛呢，还不鼓掌欢迎我们车间的新组长。”

阿牛一声吼，稀松的掌声响起。

看到这一幕，裴少白心神微沉。

他确实是头次外出，但并不代表他傻。

看不出阿牛在这些人当中的威望。

‘一句话就能压所有人，这对我接下来很不利！’

他看了眼阿牛的背影。

回想刚才阿牛那一句话，裴少白此刻才明白，那句话的含义。

‘我也不是好惹的。’

裴少白眼底有凶光绽放。

随之又恢复一副憨厚。

“组长负责的工作很简单，你每天只需要记录工人的产品数量。”

“并且检查成品质量，如果没问题，数清楚数量，然后记进工账本。”

“再把产品归纳进仓库。”

“等到月底汇总数目，报备给财务结算工钱。

“然后再把工钱拿来发放给工人。”

“当然，工人之间出现矛盾冲突，也是你的职责范围。”

说这话时，阿牛表情玩味。

“我们车间一直以来，彼此之间和和睦睦，相处的极为开心。”

“希望你来之后，能继续保持这种氛围。”

“另外，你工作的地方在那。”

还在回味他那番话的裴少白，抬眼看他指的方向。

那是个独立工作台。

“谢谢。”裴少白目露感激，不管这个阿牛心怀什么心思。

至少现在对他帮助不小，所以这声谢谢是出自肺腑。

阿牛眯着双眼:

“不用，以后我还要靠你帮衬呢。”

“另外，等下班再带你去员工宿舍。”

“好。”裴少白点点头，拎着编织袋走向属于自己的工作台。

往那一坐，平静的心再起波澜。

他深知自己起步大。

一入厂就当组长。

这种待遇，在整个澄海怕是独此一家。

但相对的，压力也很大。

一旦出现差错，不仅辜负了林婉。

更有可能引发大矛盾。

‘我目前最要紧的是，做好本质工作。’

‘先熟悉环境，和产品生产步骤。’

‘等熟悉一切，再进行下一步。’

定下目标后，裴少白看向工作台。

一部电话，一本工账本。

裴少白伸手拿过工账本翻开。

开始学习该如何记账。

有高中文化的底子在，加上工账本步骤简单。

裴少白很快就掌握记账技巧。

至于工人的名字，他全都记在脑海里。

人不认识不要紧，等下班查收产品数量，自然会认识。

“牛哥，这小子哪冒出来的啊。”

角落处，一个黄发青年语气不善。

“敢抢属于你的位置，简直是找死。”

阿牛瞥了他一眼:

“你看他那身打扮，能有什么来头？”

“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来自穷乡村，就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。”

“认识了老板的侄女，要不然他哪能一进厂就当组长。”

“他认识林大美女？”

边上其他几个青年，一脸惊怒。

“这小子还真是好命！”

林婉，虽然不是厂里的工人。

但因为常常在厂里走动。

温婉的性子，外加漂亮的脸蛋和身材，以及不凡的身份。

早被厂里所有男人当成女神。

如今听到她与裴少白认识，并且还以为跟老板要了个组长位置给他。

众人那叫一个羡慕嫉妒。

看向远处裴少白的眼神，更是越发不善。

察觉众人的变化，阿牛嘴角上扬，满是痘痘的脸庞浮现阴险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