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程有些惊讶，据他所知，摩尔财团的总裁是个女性。
“兰迪，你出去。”
屋内，响起一道金属般冰冷的女人嗓音。
兰迪应了声，越过陆程，走出去。
原来正主在里面。
陆程在原地顿了一秒，走进去，顺带关好门。
陆程站在客厅里没有看到摩尔财团的女总裁。但他察觉到有一道视线，在默默地打量他。
那目光，冷冷地。
“脱。”
一个字，从里面的卧房传出。
干净、利落、无一丝感情。
陆程愕然抬头，看向里面卧室。
隔着半透明的白色幔帐，床上坐着一个女人，她身影婀娜，头发很长，幔帐遮住她的容貌和服饰。
陆程犹豫了，又听那道冷冽的声音说，“不愿意就滚。”
陆程想了想等待救命钱的自己，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。
见陆程还没动静，幔帐后方的女人，美眸猛地眯起来。真是不乖，当着她的面还敢胡思乱想。
陆程又听到床上那女人下了命令——
“跪！”
陆程面上一怒，差点破口大骂。
瞧见他生气了，幔帐后的女人冷嗤一声，“跪不下去？”再开口，声音冷如冰，“那就滚。”
陆程紧咬着牙关，最终，还是跪了下去。
见到他当真跪下，幔帐后的目光，忽然恍惚起来。
陆程一跪就是跪两个多小时。
过了许久，他听到女人说，“起来吧。”
陆程起来的时候，双腿发麻，差点摔跤。他甩了甩腿，听女人说，“去给我做夜宵。”
陆程觉得这女人有病。
见陆程憋屈又克制住不敢发的样子，女人心里特别舒坦，“我要吃粉丝汤。”
刚好，陆程只会做粉丝汤。
他做了粉丝汤，香味十足。陆程将粉丝汤放到小桌上。幔帐后，女人的双眼落在那粉丝汤上，眼神复杂。
“行了，东西放下，出去吧。”
“好，季总您慢用。”
直到那门彻底关上，幔帐才被一只手拉开。
那只手，手指修长，幔帐彻底打开，露出一张生来自带傲气的美丽脸颊。
脸美则美矣，却带着寒气。
季微赤脚下床，走到桌后，端起那碗粉丝汤，几口吃光。
万浪早就回去了，陆程自己打车去了医院。
一路上，他都在回想今晚发生的事，越琢磨越觉得那个女总裁脑子有病。
估计今晚这事被他搞砸了，衣服白脱了，膝盖也白跪了。
这让陆程很懊恼。
陆瑟又是一夜未眠，她的精神越来越差，医生说，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了。
得这种病的人，都是痛死的，饿死的。陆瑟痛到极致，哭都哭不出来。
“哥，让他们给我断药吧，我不要治疗了。”
被药物吊着生命，每一刻都是折磨。
“哥，让我死吧，我好痛，哥…”
陆瑟呜咽着低低的求死，陆程听着，心如刀绞。
他就这么一个妹妹，更何况，她的死，还需要他签字同意。
这算什么？
逼他当一个刽子手！
陆程盯着痛到全身都在痉挛的陆瑟，面色彻底沉了下去。他一拳头砸在床围栏上，低声咒骂道，“你要我亲手签字，同意杀了我仅有的妹妹…”
“陆瑟，你可真是心狠。”
闻言，躺在床上的女孩忍不住呜咽起来。“对不起哥，对不起，我实在是太难受了。”她那像枯柴一样的手，揪着肚子，她说，“我的肚子里就像是刀在搅动，哥，我求你让我死吧，你让死去吧…”
陆瑟已经哭不出来眼泪了。她的声音因为呻吟过度，也变得喑哑起来。
陆程听着陆瑟那嘶哑的声音，心里也痛。
她求他，那他该求谁去！
“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，陆瑟，你这样对我，你心里就不痛吗！”
陆瑟心疼他哥，她看清楚陆程脸上痛不欲生的表情，也知道自己残忍了，“是我自私了…”
陆瑟一双手抓住床单，像只困兽那样呜咽地哭泣起来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。”
她刚才说的那些话，根本就是在剜陆程的心。
陆程听着妹妹的道歉，眼底一片血红。他没有说话，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。
这里，连空气都充满了绝望。陆程实在是无法继续在这个病房里待下去。
半夜里，他一个人走出住院部。在医院楼下的小操场上坐了很久。
自从陆瑟入院后，他抽烟的频率便得多了起来。
烟抽得多了，手指间都留有一股香味的气味。陆程盯着手里那点跳跃的红光，脑海里又浮出陆瑟患了肺癌后，躺在床上，疼到抽搐的模样来。
到底还是放心不下陆瑟，陆程又转身上楼。
住院部有六部电梯，分工合作，左边三部电梯只在单数楼层停靠，右边三栋电梯在双数停靠。
陆瑟住在九楼，陆程走到左边，按了上楼梯的键。
最左边的电梯下来了，陆程走了过去。
电梯门打开，一双特别妖艳的红色细高跟踏出来。
陆程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。
女人身材极高挑，有一头黑色的大波浪卷发，妖娆的身躯被一条紧身红裙裹住，全身没有一丝赘肉。
女人与他擦身而过，她走过，有些闷热的空气里多了一丝香味。
竟然会有人用麦芽香水，好独特的品味。
电梯抵达九楼，陆程快步回到陆瑟的房间。
令他感到意外的是，陆瑟竟然没有睡。妹妹的精神状态看着似乎好了一些，陆程竟然还从她那虚白的脸颊上，瞧出了一抹喜色。
刚才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，陆瑟身上发生了什么？陆程又注意到病房里有些许地不同，床头柜上多了一盆桃红色的蝴蝶兰。
陆瑟喜欢蝴蝶兰。
但这显然不是陆瑟自己买的。
“谁来过？”
最近这些日子，陆程并未见除了万浪以外的人来见过陆瑟。
陆瑟没有说话，像是对那人的身份有所忌惮。
陆程眉头一紧，厉声质问她，“是不是那个男人？”
“不是。”
陆瑟会对陆程有所隐瞒，却不会撒谎。
不是那个男，还有谁？